淡定中的抒说–评星子的诗歌

写诗歌者,有一条看似通俗,用者却能得心应手的法则,就是写诗时,如写景时宜显而不宜隐,写情则宜隐而不宜显,写景隐者则流于晦涩,写情显者则流于浅薄。我们可以从诸多的诗歌中归纳出这个道理,当然,这个理在朱光潜先生那里,已经有了充分的论证,我在这里就不必露浅了,只是借用这么一个观点来论说星子的诗歌。

关于星子诗歌中“显”的命题。
《根雕》就是以诗歌“显”的手法写的,它没有隐喻什么,直接的就把作者对根雕的诗意观察写了出来。根,先是在锯声中倒下了,有了这样的倒下,才有了后来的人之行为。也就是人用自己的手,把自己的情感和思想,雕进这个原先粗糙丑陋的树根里,“凝成美和生命的定格”。这种手法不用过多的词语组合、挑选,自然地把根雕的形成过程,以及我们的情感和思想,揉进这么一个语言体系中去。

“将死却益发刚劲的枝 ,
逃过了无数次雷击 ;
如今休憩于人们的顶礼 ,
凝成美和生命的定格。”

我不定义星子诗歌的好与坏,这对我们解读诗歌是危险的。我的直觉告诉我,这尊根雕是有了生命的,它的形象清晰而美丽,非常具体的呈现在我们眼前。你可以去触摸它,你可以在语言的行走中,与星子的心理历程相遇。我们可以用王国维的一句定语来说,星子的这首诗,情趣与意像契合,是为不隔。
以上的分析中,我们可以定论,星子的诗歌是可感觉的、历历在目的、明显的,你能够轻松的捕捉到星子的诗歌意味。

关于星子诗歌中“隐”的命题。
我可以这样来理解,星子有关情感方面的抒说是比较隐晦的,有所指但你又抓不到具体的存在。这就是星子诗歌中“隐”的写作手法。
《雨夜断想》里有一个人的存在,是谁?你浇筑了你的情感在里面,可是,你就是没有指称,让我们的想象无限的扩张。如果你心里有了一个指称,那么,他就在你心灵里活跃起来,随你的情感而运动。这就是诗人与你的互动,是语言在你的精神里进行的,最为神奇的组合。

“除了对面的镜子,还有窗前的
一个人懂。他的影子在镜子里,
距离总是若即若离,沉默
在夜幕下放大雨夜的沙沙声。”

这就是抒情诗中关于写情宜隐的说法。我们不可能把诗中的那个“他”具体化,具体了就没了诗歌的意味,读起来就单调乏味。一般说来,我们是把诗中的“他”从若干具体的他抽象出来,使诗歌具备形而上的意味,这样,诗歌就有了普遍性存在,从而打动更多的读者。如果诗中的“他”被具体指称,这只适合一对恋人解读、欣赏,这样的诗歌是不会被时间记住的,因此,这样的诗就失去了生命力。
实际上,我们所说的,关于诗歌中隐和显的命题,就是指不管怎么写,都必须是情趣与意象的契合,达不到这点则被视为隔。
对于星子的诗歌而言,除开她对诗歌语言的驾驭能力外,她对生命的认知,也是很有意趣的,值得一说。星子写诗的时间不算长,也就是有了互联网以后才开始诗歌写作。按照我们的说法来说,她只是个半拉子诗人。可就是这样一个半拉子诗人,却写出了好诗歌。为什么会这样?这与她对生命的认知有关。简单点说,在她的人生旅途上,当她走到某一个关口时,她对自己的存在提出了质疑。几经思考,她意识到在有限的生命中,自己应该坚持和达到什么,由此使自己的生命具备某些意义。介于这样一个出发点,星子走上了自己的诗歌道路。关于星子在诗歌上的建树,我在此就不赘述了,有心者可以自己去搜索。

在此,我们去看看星子在诗歌中,是怎样表述自己这些思考的。

“可能吗?月亮照在你幽蓝的护照本,
彼岸,一次次签证你才能抵达。
鲜红的印章,凝成异域的归盼,
宣誓的手举起来,泛起你红旗下的眺想,
一次次彩排,雀跃的心。
你的手掌多么愿意随着她一起拍动,
缺席是一种无奈的伤痛”

这是星子在《由庆典说起》中的句子,她说出了自己在异国他乡的一些心事,由于思乡就有了彼岸的情节,生命里的那些向往,此时有些许无奈。但是,不管此时的心绪如何,那种对生命的回归,虽然有很多批判,但依然是自己生命的企盼。也许,这就是生命的意义所在,它是在不停的运动中得以实现。
是的,星子想超越自己的现状,使自己的生存状态具有意义,她的诗歌中都透露出这样的信息。然而,作为一个成熟的诗人,她的表露没有激情澎拜,她总是淡定的把自己的心思娓娓道来,一股清新,一抹黛色,总是那么宜人。从对自然物景的描写,到对人的情感叙述,以及自己对人生的追求,都是那么淡定的倾注于语言中,简单而不浅薄,由此把自己定格在从容不迫的格调上,让自己充实而厚重,洗尽铅华呈素姿。
只希望那异乡的梦能在岁月的繁华中醒来!

蔡利华 2012-7-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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